母亲熬制的麦芽糖是我童年最甜蜜难忘的记忆

    日期:2019-08-13来源:本站原创作者:普爱卿点击:2382 字号: 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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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有关童年的记忆里,最甜蜜难忘的一页莫过于是母亲熬制的麦芽糖了。

        我的童年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度过的,那时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但对于经济落后的农村来说,物质还是那么的贫乏,糖果之类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成了稀奇之物。母亲偶尔买回一点点红糖、白砂糖,总会收到柜子里珍藏密敛起来,只有碰到亲戚家生小孩办祝米酒,才会把珍藏的红糖拿出两盒来,包上红纸放进垫有米装有鸡蛋的提箩里,再带上几件自己亲手缝制的小衣服和几双小虎头鞋,送到亲戚家去祝贺,挡门户。有时如果有亲戚朋友来做客,母亲也会舀出一小撮白砂糖放进锅里,用糯米面煮汤圆招待客人。童年的我偶尔能吃到几颗大人到供销社买东西时补回来的水果糖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了。

        对糖的渴望让我对一切能吃出甜味的东西都十分感兴趣,春天里漫山遍野盛开的杂蜜花,花芯里有蜜蜂酿下的蜜,我会采来吸吮。秋收过后遗留的带有甜味的苞谷杆,高粱杆也会被我擗来像吃甘蔗一样的嚼吃。老家的山上有一种叫做“甜蜜蜜叶”的树叶也会被我采来晒干之后泡水喝。我对于糖的渴望无异于一个饿了十天半月的乞丐见到了可口的食物一样。

        就因为我爱吃糖,每年的春节前夕,母亲总会从不多的粮食里匀出一点来,给我做麦芽糖。在农闲的冬日里,母亲先舀出一大碗麦子来,捡干净里边的杂质,然后用水泡开秧成麦芽。秧成的麦芽被母亲切成一片一片的用篾片串起来悬挂在院子里晒衣服的铁线上晒干。然后再撮出一点粮食,有时是苞谷有时是大米,掺和着麦芽一起粉碎成面,放到大锅里泡上一整夜,第二天再像滤豆腐一样把经过泡制的原料放进纱布口袋里,一筲箕一筲箕的揉,捏,挤,直到滤出所有的糖浆来。再把糖浆到进大锅里猛火熬制。做麦芽糖就像做豆腐一样是一件挺辛苦的事,每当这时我总会像个跟屁虫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母亲的身后,表现得非常积极,有时抱抱柴禾,凑凑火,有时给母亲打打下手递递工具。灶膛里的火苗不断的舔舐着锅底,锅里的糖浆沸腾着,翻滚着,不时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甜味道。明亮的火光映照着母亲慈祥的脸盘,此时的画面是那么的温馨柔和,在我的童年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经过一夜的熬制,麦芽糖熬好了。看着清亮亮的麦芽糖,我总是急不可待的第一个先尝。每当这时,母亲总是慈爱的说:“别急别急,多着呢,慢点吃,小心烫着嘴。”

        熬成的麦芽糖母亲把它们一部分做成扯白糖,一部分做成米花糖。

    母亲从柴码上抽出一根粗细合适相对较直的柴禾,削光滑后砍成像筷子一样的两根长木棍,由父亲和母亲一起用木棍从盆里裹起一大坨麦芽糖像做手拉面一样长长扯开,你扯开递给我,我扯开递给你,经过一番拉扯,不一会功夫,原先棕褐色的麦芽糖像变魔术般变成了雪白的扯白糖。再把扯好的白糖摊在垫有炒面的簸箕里,吃的时候用小锤敲下一块来。

        做米花糖的时候,母亲会趁走村串巷炸米花的小贩进村炸米花的时候用大米炸好米花,把米花和麦芽糖按一定比例掺和在一起拌匀,再团成一个个像小皮球一样大小的米花糖。每逢有亲戚朋友带小孩来,母亲总会拿出一些来散给他们吃,有时母亲也会送些给邻居们尝尝,记忆中母亲总是这样慷慨大方。扯白糖,米花糖就这样伴着我走过了那个物质困乏的年代,成了我整个童年里最美好的记忆。 

        有一次,到一个乡下小集镇去赶正月十五,突然在街头看到一个卖米花糖的小摊,一个个红红绿绿的玲珑小球在春日的暖阳下散发着光彩。当时那激动的心情无异于在熙攘街头突然碰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这已经消失在我记忆深处的糖果居然在三十多年后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着实让我感动不已,但我没有掏钱去买——我想把那份最美好最纯真的记忆留在心底,正所谓相见不如怀念。

        小时候,我最喜欢吃丁丁糖。丁丁糖,其实也是一种麦芽糖,只不过它比麦芽糖要白,比麦芽糖要甜。吃在嘴里,糯糯的,甜丝丝的。它是怎么做成的,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它是由走村串寨卖丁丁糖的小贩带到村子来的。冬季里,总会有卖丁丁糖的小贩用自行车驮着一个竹篾编制的箩筐出现在村口的古树下。他不吆喝,也不叫卖,只摇动手里两块特制的铁片,发出“丁丁当,丁丁当”的声音。这声音清脆悦耳,穿透力非常强。一听到这声音,整个村子的小孩都知道,卖丁丁糖的小贩来了,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村口的大古树下跑去。在那时,这种糖可以不用钱去买,你可以拿废品去换。那时,孩子们是没有零花钱的。只要有废品,就能吃到白生生、甜津津的丁丁糖,对于我们来说,这可是一件很美的事情了。因此,以废品换糖这种方式自然很受我们的欢迎。

        为了能吃到丁丁糖,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弄废品。那些大人们认为没有用处的东西,例如破塑料鞋底、旧牙膏皮、废塑料袋等,在我们眼里却是至宝,都可以拿去换糖吃。我们常常像鬼子进村一样,遍村遍寨到处搜寻废品。捡到了的,高兴得能蹦三丈高;没有捡到的,就暗暗感叹自已的运气不好。有时,实在捡不到废品,而卖糖的又来了,嘴馋了怎么办?我们就趁大人不在家时,悄悄从家里偷来用得半旧的铁勺啊、塑料拖鞋啊,甚至将牙膏盒里的牙膏挤掉,当废品换糖吃一旦手里有了废品,我们就急切地盼望听到美妙的“丁丁当,丁丁当”的声音。只要一听到“丁丁当,丁丁当”的声音,都飞一样跑回家去将废品拿来,把小贩的货担围个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将手里的“战利品”举得老高,使劲往货担挤,大款一样地高喊,“我来一块,我也来一块”。

        有一次,实在找不到废品了,我把父亲一双半新不旧的塑料底松紧鞋的鞋帮给拆了,把鞋底拿去换了糖。父亲发现了,怒不可遏,高高地抡起了巴掌,我吓得闭紧双眼,等着挨打,但巴掌却始终没落到我屁股上。在那物质贫乏的年代,小孩子的嘴馋大概还是可以原谅的吧!

        有一天晚饭后在街头漫步,突然又听到了熟悉的“丁丁当,丁丁当”的声音。这年头还有人卖丁丁糖?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卖丁丁糖的小贩正把担子歇在化湖边的一棵大树下卖丁丁糖呢!一如儿时熟悉的情景:一辆自行车,后座上驮了一只竹篾编制的箩筐,箩筐里放着雪白的丁丁糖。虽然已经过了爱吃糖的年纪,但我还是买了一袋,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小块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跳跃,怀旧的情绪慢慢涌上了心头。

     

     

     

    作者简介:普爱卿,男,彝族,云南牟定人,70年代出生,楚雄州作家协会会员,2007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牟定《山茶花》《楚雄日报》《金沙江文艺》《台湾新闻报西子湾副刊》,吉林《老乐美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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